

【编者按】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第17任首席大法官约翰·罗伯茨(John G. Roberts Jr.)出席儿子杰克在卡迪根山中学的毕业典礼发表致辞。这位美国两个世纪以来最年轻的首席大法官,并非以法律界领袖的身份,而是一位普通的16岁孩子的父亲。
他的演讲迅速引发舆论热议——因为他并未祝愿毕业生们前程似锦、一帆风顺,反而\"祝福\"他们遭遇不幸、挫败乃至背叛。然而,当人们细读这篇致辞后,却深受触动:字里行间满含着为人父母的挣扎、深沉的爱与理性的期许。
【正文】
感谢大家!有人说,雨点就像来自天堂的彩屑,所以这个早晨,即使天堂也在为我们庆祝,共同加入我们这个非凡的毕业典礼。
在我们开始之前,同学们,你们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——你们身后站着的,是你们的父母和监护人。两三年前,他们驾车送你们来到这所学校,安顿好你们后便转身离去。这对他们是巨大的牺牲。他们含泪驶回空荡的家,只因明白教育的选择关乎你们的未来,而非他们自己。正是这些牺牲将你们带到今天这个时刻。但这个早晨不仅属于你们,也属于他们。请起立转身,给予他们最热烈的掌声。
今后若有人问起我在卡迪根的演讲效果如何,我可以说“曾被掌声打断”。
2017届的同学们,恭喜你们抵达重要的人生里程碑。很抱歉告诉你们,刚刚结束的是人生中最轻松的阶段,但它已成过往。
在卡迪根的岁月里,你们都是重要国际社群的一员,这一点值得特别肯定。
此刻,全美各地的毕业典礼上,演讲者们都站着说同样的话:“今天是新的开始,而非结束,你们要向前看。”这话不错,但若要看清前路,就需明白来处。回想你们初到卡迪根的那个下午,或许会记得当时的孤独、惶恐与不安。再看现在的你们——身边围绕着亲如兄弟的朋友,满怀信心地迎接下一段求学旅程。
这种转变从何而来?细想便会明白:是课堂上、运动场上、宿舍里同窗的支持铸就了今日。你们的信心并非来自事事成功,而是源于在朋友帮助下无惧失败。若跌倒就爬起再试,再跌倒就再次起身,若屡次失败,或许该考虑调整方向——但真正引领你们至此的,不仅是成功,更是无惧失败的勇气。
通常毕业演讲嘉宾都会祝福你们好运,但我不会这样做,原因如下:
我希望你们在未来的岁月里时不时地遭遇不公,这样你们才会懂得公正的价值;
我希望你们遭受背叛,这样你们才会领悟忠诚的重要;
我希望你们时常感到孤独,这样你们才不会把朋友视为理所当然;
我希望你们时运不佳,这样你们才会意识到机遇的作用,理解自己的成功并非完全应得,他人的失败也非必然;
当你们失败时,我希望对手偶尔会幸灾乐祸,这样你们才会明白有奋斗精神的竞争;
我希望你们被忽视,这样你们才会学会倾听;
我希望你们经历切肤之痛,这样你们才能对他人有同情和理解。
无论我是否祝愿这些,它们都会发生。而你们能否从中获益,将取决于你们能否从这些不幸中吸取教训。
毕业演讲总要给予建议。最常见的建议是“做你自己”。但你们应该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。除非你们是完美无缺的人,否则“做自己”并不意味着拒绝改变。在某种意义上,你不应该只做“自己”,而应该努力成为一个更好的人。人们说“做自己”是希望你们能抵制随波逐流,但如果你连“自己”都还不了解,你就无法“做自己”。如果你不思考,你就无法了解“自己”。
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曾说:“未经审视的人生不值得过。”
现在给些实用建议:到了新学校,请主动向打扫落叶、铲雪或倒垃圾的人自我介绍,记住他们的名字,遇见主动打招呼。路过不认识的人时,微笑注视并问候。最后一个建议:每周手写一封信(不是邮件),只需十分钟。第一封信可以这样写:“亲爱的[老师姓名]:我已在新学校开始学习。英语课正在读[某书],足球训练很辛苦但很有趣。感谢您的教诲。”
最后,我借用鲍勃·迪伦的歌词来结束:
愿你永远年轻,永远年轻,永远年轻。愿你长成正直之人,愿你保持真诚。愿你世事洞彻,亦不摒弃光明。愿你勇往直前,昂首挺立不惧风险。愿你永远年轻,永远年轻,永远年轻。
感谢大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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