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52年10月24日,惨烈的上甘岭战役已持续十天,志愿军伤亡四千余人,第45师元气大伤,几乎被打残,而他们厮杀的战场,不过是总面积三点七平方公里的两座小山头。
三兵团司令王近山人称“王疯子”,是一员天不怕、地不怕的猛将,但急剧飙升的伤亡数字让他心里直打鼓,苦苦思索几天后,他拨通了十五军军长秦基伟的电话,开门见山道: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方案,一是打,二是收。
话音未落,秦基伟大叫道:为什么不打?信不过我们军吗?我们打得艰苦,敌人的日子也不好过,坚持下去,胜利一定属于我们!
王近山大喜,眉飞色舞道:好!只要守住上甘岭,要什么给什么!
他顿了顿,嘱咐道:不过,你们该开动脑筋,想想怎么改变打法了,不能拼消耗,我手里能调动的部队,全部支援你们。
王近山调兵遣将,志愿军总部也将所有力量倾注在五圣山,准备和“联合国军”大战三百回合,第十二军作为预备队星夜驰援,各路炮兵包括威力巨大的“喀秋莎”火箭炮部队如涓流归海般往五圣山汇集,一千二百多名新兵也紧急到位,对于失血严重的第45师来说,这无异于雪中送炭......
秦基伟马不停蹄地召开作战会议,众将领互相交流着眼神,有人壮着胆子发言道:部队打得太苦了,要不要先撤下来,暂避敌之锋芒?
这条建议显然很有市场,大部分人情不自禁地点头,秦基伟的脸色黯淡下来,陡然提高音量道: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上甘岭,整个战场的焦点集中在这里,这是我们军的光荣,前期已经打出了作风,咬牙再挺一会,我觉得敌人拼不过这个硬劲,这场仗拼的是胆魄和意志,就是要和美国人比比谁更狠更凶,坚决打下去,这是全局的需要!
他的声音铿锵有力,目光炯炯有神,像是火种点燃大家心中的斗志,场上的气氛热烈起来,众人一致同意:暂取守势,继续坑道斗争,同时调整部署、囤积弹药,于月底进行战略性大反击,首先集中兵力收复597.9高地(三角形山),然后攻取537.7高地(狙击兵岭)。
话分两头,美军步兵第七师灰溜溜地撤离三角形山——它的三个团:北极熊团、水牛团和矛头团轮番上阵,和志愿军血战十二个昼夜,伤亡惨重,已无力再战,只得调往后方休整补充。
步兵第七师号称“滴漏器师”,意思是执行任务从不打折扣,就像滴漏器般准确无误,这次在全世界的瞩目中,却拿不下两个小小的山头,真是威风扫地、颜面尽失。
接替步兵第七师的是韩军第二师团,师团长丁一权中将踌躇满志地凝视着漫天烟尘笼罩的山峦,嘴角掠过一丝冷笑道:中国人的坑道四通八达,只可智取,不可力敌。美国人只会使蛮劲,所以吃了大亏,我要让他们见识见识大韩民族的智慧!
韩国军队战场上真刀真枪地拼杀水平堪忧,破坏坑道却是花样百出,使出了各种阴毒狠辣的损招:放火、巨石堵塞、毒气熏蒸、成团铁丝网封堵、榴弹炮远距离吊射,不胜枚举。
他们浑然不知末日即将来临,因为中国军队的反击已经箭在弦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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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月30日正午,阳光穿过厚厚的尘霾,将满目疮痍的山坡照得暖洋洋的,韩国士兵——正面四个连,反斜面两个连百无聊赖地坐在战壕里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。
忽然,尖锐的呼啸声袭来,士兵们疑惑地抬头,密密麻麻的炮弹撞入他们的视线,他们尖叫着钻进掩体,刹那间,火光冲天,烟尘滚滚,炮击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!
炮声平息后,韩国兵战战兢兢地探出脑袋,开始挥汗如雨地抢修工事,正干得起劲,头顶却又落下雨点般的炮弹,巨大的气浪将无数残肢断臂和铁锹一起掀到半空。
韩国士兵再也不敢轻举妄动,而是心惊肉跳地伏在掩体内,把身子缩成一团。忽然,几十颗信号弹嘶鸣着直冲云霄,这是中国步兵冲锋的前奏,他们慌慌张张地跳进战壕,谁知无情的炮火又一次落下。
就这样打打停停,韩军的地堡群过半已化为废墟,但这些只是餐前点心,正片即将上演:二十四门“喀秋莎”火箭炮悄无声息地驶上公路,炮管昂首向天,闪着清冷的光芒。
二十二点整,火箭弹的身姿擦亮夜空,流星般划向三角形山,威力巨大的喀秋莎在发射时并不会发出虚张声势的吼声,只有低沉的“啾啾”声,短短八秒时间,三百五十多发火箭弹便席卷整座高地,远远望去炫目的白光连成一片,像是一盏巨大的白炽灯。
韩军增援部队和支援的美军炮群也被猛烈的炮火轰得人仰马翻。
两名参谋搀扶着第45师师长崔建功走出指挥所。崔建功虚弱地坐在地上,过去七个昼夜,他几乎没有睡个囫囵觉,神经高度紧绷,废寝忘食地关注着前线战事,整个人疲惫得像一卷纸,他痴痴地凝视着眼前壮观的一幕,感慨道:如果打仗不死人,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有意思的游戏吗?
二十多分钟后,十个连的人马兵分两路,呐喊着如怒涛狂潮般涌上三角形山,坑道里的战士们也奋勇杀出,韩国士兵躲在美军构筑的工事里负隅顽抗,战斗的激烈程度超出想象,一个连队打光了,马上有一个新的连队顶上,副班长薛志高两腿被炸断,战士王合良双目失明,结果王合良居然背着薛志高,旋风般往敌人阵前冲锋。
凌晨两点,血腥的厮杀终于进入尾声,一千五百余名韩国士兵战死,事后统计发现,其中四个连队竟无一人生还。志愿军只俘虏区区四十一人,基本是失去行动能力的重伤员,可见韩国军队在这次较量中也迸发出了超常的战斗意志。
山坡上硝烟弥漫,到处是燃烧的火焰,跳动的火光中,一面红旗冉冉升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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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这个风云激荡的夜晚,志愿军的运输线上络绎不绝,光弹药就拉了整整一百四十四辆卡车。
丁一权中将得知三角形山失守,脸上倏然变色,呆了一呆,歇斯底里地叫道:我绝不能失败!
书中暗表,丁一权曾担任陆海空军总司令兼陆军参谋总长,却被蛮横的美国人打发去指挥一个小小的师团,新任参谋总长白善烨怕他想不开,暗中许诺道:只要有升迁机会,你永远排在第一位,前提是没有战场上的大败。
丁一权命令韩军第31团(注:正式番号应为第31联队,但中文资料习惯将半岛兄弟的联队称之为团)与埃塞俄比亚营反击,此时,志愿军还来不及抢修工事,只得凭借残破地堡、山岩狭缝、残留弹坑拼命抵挡,坑道里的所有人都奔赴一线。
埃塞俄比亚营那些身高臂长的黑人大兵兴奋地冲上山坡,眼看我军防线有不支之势,千钧一发之际,一个排的援军及时赶到,手榴弹、手雷劈头盖脸地袭来,敌人仿佛炸窝的马蜂,乱乱哄哄地败下阵去。
七个小时后,战斗结束,韩军第31团折损大半,从此在这场战争中消失,埃塞俄比亚营伤亡过半,成了埃塞俄比亚连,消息传回数万里之遥的非洲大陆,据说后来埃塞俄比亚始终对华友好,和这场战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。
美军第九军军长詹金斯少将风尘仆仆地赶来督战,他看到韩军伤兵满营,听到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,不由得心中一凛,思索半晌,告诉丁一权:停止进攻,今晚我就把第30团划拨给你,明天无论如何也要拿下。
他口中的第30团就是韩军第30联队,来自不久前在白马山大出风头的韩军第九师团,他们自以为“击败”了志愿军中最强悍的第三十八军,从上到下膨胀得几乎要蒸发,团长林益淳上校趾高气扬地出现在丁一权面前,丁一权拍着他的肩膀,笑逐颜开道:你们立即替换第31团,除工兵外,所有配属和工兵部队都归你指挥。
林益淳感到奇怪,因为丁一权似乎心情格外舒畅,原来,这是丁一权作为师团长的最后一道命令,他已经如愿升任军团长,尽管他在短短一年的师团长生涯中,从未品尝到胜利的滋味。
第二天一大早,第30团兵分四路,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,呐喊着冲上我军阵地。林益淳举着望远镜,死死盯着烽烟弥漫的战场,不一会儿,两个排的韩军如大水漫过般涌上主峰,他看得心花怒放,情不自禁地哼起歌来。
谁知不到一支烟的工夫,韩军便被志愿军凌厉的反击打得节节败退,真是风云变幻,林益淳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,猛然拍桌子嘶吼道,:废物,一群废物!
从黎明到黄昏,韩国士兵不甘心地发起二十三次冲锋均被打败,折损一千五百余人。入夜后,志愿军第十二军的两个连及时来援,一波摧枯拉朽的进攻打得韩军溃不成军,成功收复全部阵地。
美军第八集团军司令范弗里特像是一个输急眼的赌徒,不惜动用最后的预备队:空降兵第187团,也就是让高高在上的伞兵充当接地气的步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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